車容

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

【英宗】最近,我家人偶的样子有点怪?(中)

     

  → 因为天之川和追忆4的错(明明是你自己的错)导致磨了好久……

  → 这两部都是彪炳史册的剧本啊,感动。

  

  梦之咲学园,以其悠久而光辉的历史闪耀于艺能界的一颗明星,这里有着诸如艺人的摇篮,偶像原石的采掘场,某财团御用造星基地、落第偶像镀金场(笑)等等各路人士出于各种原因传播并流传下来的诸多称号。正如同这些称号所昭示的一般,这里基本就是一所专门校。虽然近年来在经营者的主张下开始招收普通科的一般学生就读,但除此之外的部分基本以一种专业培训机构+事务所的模式在运行着。

  尽管这些模式可以强行塞进一个名为学校的壳子里,但这样一来不可避免的,这所“学校”对于就读学生——或者说,旗下艺人——的控制,是并不会按照通常高中生的标准来要求的。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用一般公立高中的角度来审视,这里的校风真的算是非常的自由散漫……

  

  正因如此,斋宫宗走进校门的时候明明已经接近中午了,但学校内部还是一派悠然自得的光景。三三两两身着梦之咲富有传统感(说白了就是款式老土)的制服的学生有说有笑的漫步在连接教学栋与实技栋的走廊上,临近中午,一些预定了录影排期的现役艺人们看着手表步履飞快的走出了校门,对正好擦肩而过的他仅仅是匆匆瞥了一眼,并未有人过多注意。

  说白了,这所学校是采用完全实力主义评价的地方,一切都用期末成绩评价来说话。而这种评价的方法近年来随着学校内部的权力动荡,是在不断改变的。也就是说,哪怕你零迟到无缺勤所有教科全满分,也不见得能拿到最优秀成绩毕业。创校以来数十年,这所学校对于如何筛出凡人之中的才能者有着一套完善到头发丝的规矩,自己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会成为这里的学生——

  当然,这一切都是截止到去年为止的老黄历了。

  拜自己手上这位所赐。

  

  “嗯……早退现象有点严重呢。”

  坐在他左手上的人偶像是代表PTA来校方视察的领导一般,在和煦春风中悠然点评道。

  

  正因为他是手持人偶在校园各处晃悠的惯犯,因此哪怕今天出格一点,拿着人偶来上学,看起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学校门口的保安连问都懒得问就放行了,另原本觉得自己会多少受到一些非难的他微妙的感觉有些五味陈杂。

  斋宫宗皱了下眉头,不满的打断道。

  “等等,我不是说了不要随便讲话吗?万一被人听到怎么办?”

  “这不是一直以来的事吗?”人偶抬手压住在微风中飞扬的鬓发,略带惊讶的回头道:“事到如今,‘每晚放学后徘徊在校园中和人偶对话的不可思议的少年’已经不是什么会令一般学生惊奇的新闻了吧?”

  “那种仿佛心灵现象主角一般的叫法来算什么啊……?”斋宫宗似乎感到了莫大的冒犯,“说到底,还不都是你——”他顿了一下,忽然改口道,“……总而言之!哪怕是万一让别人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是那种会和你讲出同样话来的人,那也会令人恶心至极!说实话,和你这种俗人呼吸同样空气都令我觉得不快!更不要说试图代言我的主张了,想都不要想!”

  他最珍视的人偶玛朵莫塞尔——在这样的外表之下,“那个”的里面鸠占鹊巢的正是他最大的仇敌,以其恶政君临并改变这所学园历史的同级生,天祥院英智。他是一位哪怕因为一些未知的——甚至可能是人力所无法控制的——因素凭依到了无机物上,依旧能够保持一如既往完美风姿仪态,有着那般钢铁般坚强冷硬心智的人物。

  

  “嗯……如果你希望让我像个普通的人偶一样什么都不要做,也不是不可以。”

  天祥院英智歪了歪头,似乎并不在意的道。

  “不过那样一来,目前这个事态的解决就得全靠你一个人了——这样也没问题吗,斋宫君?”

  

  “………………那么——”

  斋宫宗沉默了半晌,用一种听起来随时都会把手上人偶丢出去的语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现在应该怎么办?——依您的高见??”

  “高见倒是谈不上。”

  对方轻飘飘的回答,面不改色的望着前方随着他的脚步前进逐渐被抛在脑后的景象——说话的功夫,斋宫宗已经沿着一层走廊的拱门走进了教学栋。因为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大部分的教室的课程都还没有结束,所以楼内的人反而比校园里要来得少。

  “是呢……总之,我希望对现在事态的进展多少有个大概的把握,所以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敬人。”

  “哈?你说他?”一提起这个人,斋宫很自然的流露出了露骨的不信任表情,“都不是事件当事人的他能帮你掌握什么进展?”

  “嗯。简而言之,如果我现在已经死了,那么这所学校里肯定是他第一个得到消息——毕竟他得主持我的葬礼法事呢。”

  被这过分正确而强大的逻辑所震慑,斋宫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回出什么话来。然而他并没有那么好糊弄,愣了一下,随即回过味来:

  “等等,按你这么说的话,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嘛,通常而言是这样的。只是……”对方面带微笑的反问道,“……你有他的电话吗?再退一步讲,你有他的手机邮箱地址吗?”

  “我——”他一时语塞,随即便猛地反应过来:“等等,我虽然没有——不过你有不就好了吗?那家伙的电话号码你总不会不记得吧?!”

  “我当然记得。”

  人偶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回答。

  “所以我今天早上在你还睡着的时候,已经用你的指纹解锁你的手机,给他发过邮件了。”

  

  “————……”

  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强行忍住才没有把手上的这家伙顺着窗户扔出去。只听对方继续道,“不过他那边完全没有回复,这才是最令我担心的。”

  斋宫宗此刻正气喘吁吁的举着手上这位大爷爬楼梯,他本来就没什么体力,玛朵莫塞尔又不是近些年市贩的那种偷工减料的轻巧量产品,原本说起来带着她爬楼还颇有一种浪漫——可能是浪漫吧——的感觉,现在拜某些人之赐这种些许的动力也消失了,于是他没好气的讥讽道:“八成是葬礼的法事上不允许用手机吧?”

  “呵呵,说不定只是单纯因为是陌生人消息被归类到垃圾箱里面了哟?说起来,我似乎也没存过你的手机邮箱地址呢——”

  “谁要和你们这些只会沉溺于俗物赞美中的投机分子联系……!我的好友列表只允许品性高洁的人存在于上面,像你这样的,八成在撒旦的好友列表上吧。”

  “你是这样想的?是呢。如果撒旦真的用一支手机就能联系,那么以备不时之需,存一下它的地址或许也挺不错的♪”

  “…………下地狱吧,天祥院。”

  

  就在他们进行着与这清爽宜人的春日上午无缘的相互讥讽与诅咒的功夫,二人已经走到了今年稍早才换到的教室——3-A班教室门口。在二年级的尾巴发生了那档子事情之后,他本来就不是很有兴趣出席这所令人不快的学校的例行活动,被影片强行拽来——说是强行,实际也是听他说“老师,如果翘掉入学式可能会被留级哦?”不得已——参加了三年级的入学式。结果一看中庭的分班表,当时就感觉眼前一阵白光闪耀。

  在经过无数次与教务处讨价还价“能否把我换到B班”无果后,他就更加不怎么热衷于每天按时来学校报道了。不过想法归想法,被教务处的椚老师警告“斋宫,如果你这季度不打算拿实技学分的话,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拿满理论学分,否则我不敢保证你能按时毕业”——现实归现实。放在去年的这个时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学校的老师会这样对他讲话——事到如今就连这种缅怀昔日的话题,似乎提一提都变成了某种禁忌。

  根据这所学校的目前的制度,理论与实技——说得通俗点,就是梦幻祭上的得分——两者只要都多多少少过得去,毕业从理论上不成问题。有些不擅长坐下来好好学习的,只要在梦幻祭上表现突出,理论课哪怕低空飞过甚至根本没有过也可以;与此相反的,有些人哪怕能再理论课上拿全校第一,但如果没能拿够实技学分,虽然也能保证毕业,梦之咲背后的某财团可是不会在你身上多浪费哪怕1円的。

  

  他——斋宫宗,很遗憾,目前属于后者。

  

  教室里目前仍在上课,毕竟这所学校的建筑都是历史悠久的老楼了,因此与现代化校舍无缘的,教室在走廊侧统统没有窗户。想窥视教室里面的情况,必须开门进去才行。好在他最近出勤率勉强算高,因此记得今天上午的课程是“舞台形体理论(Ⅲ)”,是会整整持续一个上午的大课——担任教师是佐贺美,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位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完全不在意学生迟到早退的——当然,椚老师可能会说“那是因为他自己经常迟到早退”——而他自己似乎也并没有试图否认这一点。

  想开点吧,如果那个四眼在教室里,一切就都解决了。

  他站在教室门口深吸一口气。

  然后拉开了教室后门,刚想开口——

  随后他深深的为自己刚才的如临大敌感到一阵后悔。

  

  ——只见黑板上写着巨大的“自习”两个字,字和本人一样没干劲,写字的人也不知所踪。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教室里的人比想象得还要少,零星分散在教室各个角落,估计全都坐在一起都坐不满两排。

  他走进去仔仔细细扫了一圈,然后十分惊讶的确认,那个无论刮风下雨台风洪水可能哪怕世界末日都雷打不动准时有身影正襟危坐的位置的确是空的。

  ——怎么可能!那小子竟然没来!??

  

  “喂……”

  他下意识向手里的人偶搭话,对方似乎早就料想到这点似的,反应非常冷静。

  “我看到了。能去他位置上看下吗?”

  

  斋宫宗点了点头,绕过教室里空着的诸多桌椅板凳,径直向莲巳敬人的位置走去。刚才离得远没有注意到,走近一看,发现他的书包平铺着扔在座位上,并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显然此人曾经到过教室,但因为某种理由临时离开了。

  不过这还挺奇怪的……普通而言,除非在学生会主办的大型活动前夕,否则应该没理由翘课出去的吧?当然了,自己并不是那么了解这个四眼,说不定——

  “很奇怪。他应该不会为了一般的学生会工作翘课的。”那个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嘛,看来就是这样。

  

  ……?

  就在这时,他发现对方桌上压着着一张薄薄的纸,因为颜色不怎么显眼,因此忽略掉了。好奇的掀起来一看——

  什么什么,《关于新学年废除一批学生社团的候补名单提案》……

  ………………哎?

  

  就在此刻,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后冷不防的响起一个洪钟般振聋发聩的声音——用未加修饰的形容来来说,就是一个吓死人的大嗓门突然在他耳边吼道: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斋宫吗!你今天来得可真够晚的啊!”

  “啊——”

  

  他一只手没攥紧,那张长得有点像学生会议案的东西刷的被一阵风从手中扬起,飘到半空,“飒”的一声沿着这张桌子旁大开的拱形窗飞向了窗外。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张纸被风一卷,刷拉拉的向着学校周遭环绕的樱花林——时值暮春,樱花已经谢得七七八八,目前只是一片普通的绿色小树林——方向远远的飞走了。

  他和守泽千秋面面相觑的互相瞪着彼此,此情此景,饶是对方是个不识脸皮为何物的人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压力,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难以启齿般的开口:

  “那个啊……我其实不是——”

  

  谁知斋宫宗压根没搭理他,而是莫名其妙的一把抓起手中的人偶,猛地拽到眼前问道:

  “那个是什么?”

  人偶一如既往的微笑着,没有回应——嘛,毕竟是人偶嘛。

  “别装傻!”没想到斋宫却情绪很激动的样子,对着人偶机关枪似的说道:“想废我的手艺部,门都没有!你——你这个魔鬼摧毁了valkyrie还不算,现在还打算对我的圣域手艺部出手吗!下作、卑鄙的混蛋!你迟早会下地狱的!” 

  守泽千秋在旁边看得有点慌,他试图给这件事注入一点理智。

  “那个——斋宫?那什么,突然和你打招呼是我的不对,所以你大可以直接向我发火——斋宫?”

  然后他听到人偶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语气总觉得有点耳熟。

  

  “一个提案,内部讨论用。敬人也是,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手乱放呢~”

  “也就是说你承认了吧,恶魔!你果然想连我唯一的容身之处都想夺走!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这种无端的指责我可不赞同呢。制度是制度,从书面上看,这些社团并不符合校规规定的存续条件,仅此而已。和你还是别人都没有关系。”

  “你——手工部是梦之咲历史最为悠久的社团之一,创造了大量的实绩,是梦之咲活动团体的看板啊!比你们所谓‘学生会’的三流团体的存在价值要高个几百倍!一句‘不符合校规规定’就——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所以说,这还只是提案而已——”

  

  他们激烈的对话被身旁响起的一阵掌声打断了。二人扭头,只见守泽千秋非常买账的——要说有多买账,差不多就和他平时看假○骑士系列的新作差不多的表情吧——在卯足了劲鼓掌。 

  “好厉害啊!你——这简直是艺术了!”

  从一介外行人口中听到“艺术”两个字令斋宫感到十分刺耳,他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谁知对方非但没有退却,反而凑上来很哥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呀——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每天只对着娃娃说话的脑袋有点那个的家伙——”

  “……………………”

  “没想到还有这手!刚才那个是腹语术吧?真是太栩栩如生了!那种演技简直就像——”他搜肠刮肚的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最贴切的形容词,“没错——就像真正的人类一样!真有趣啊!”

  

  沉默。

  仿佛伴随着“噔噔~”这样的音效,险恶的气氛瞬间在几人之间如同病毒般扩散开来。守泽千秋则是今天第二次开始在内心莫名其妙的感慨“哎?这又是怎么了?又来?”——在这种奇诡的气氛之中,竟然是斋宫宗手上的人偶先回过头来——啊咧?最近的娃娃的动作还真精致啊?正在他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那个”用冷彻的眼神看着他,然后……

  “千秋,请适可而止,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啊——是。……对不起。”

  

  啊,下意识道歉了。

  

  “顺便问一句,你今早有见过敬人吗?”

  “哦……早上刚要开始上课的时候,眼镜——不对,椚老师忽然来找他,连佐贺美老师也一起叫走了。”

  “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那就——不过他们几个人的表情上看去都蛮严肃的样子,应该发生了什么相应严峻的事态吧?嘛,要是没出什么大事就好了——”

  “……希望如此。”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那个声音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谢谢。”

  “哦……”守泽千秋含糊的回应道,他有些出神的盯着教室某个角落的空桌子沉思了半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呐,你该不会——” 

  “——碰!”

  只见教室的门被人从外带上,门后挂着的课程表激烈的左右晃动着。

  

  3-A班门前,三年级走廊。

  斋宫宗正在一如既往的和他手里的人偶低声说着什么,这对整层楼的三年级学生而言算是司空见惯的光景,因此也就没人深究二者之间的对话内容是何等之险恶—— 

  “那么接下来,去教员办公室看看吧?”

  “……不要命令我,伪善者。”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人偶闻言,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不过大可不必事事都反驳我嘛。这只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建议,Give and Take。平心而论,你也想尽快摆脱这种情况吧?”

  斋宫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放任你这个祸害回到学校大肆废除其他的学生社团?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天祥院?你还真以为自己在这所学校里可以随心所欲了?”

  对方露出了略微困扰的神情,但很显然,这还远远达不到让他感到麻烦的程度。

  “呐,斋宫君。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勉强算是合作关系。你如果真的有那种为民除害的高洁志向,直接趁这个机会把我浇上水泥沉进东京湾,或者干脆丢进学校的焚化炉不就好了?如果我没有侥幸活下来的话,你在这之后应该也不会被怎样的。”

  “……荒谬。”斋宫宗从鼻尖冷哼了一声,“我自己的恩怨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这个伪君子教我怎么做。我既然答应你帮你这一回,不管怎样都会践行我说过的话——而且,你以为我是那种用暴力手段解决决斗场上恩怨的野蛮人吗?再怎么落魄我算也是个偶像,别瞧不起人了。”一边说着,他终究还是扭头向着位于教学楼连廊的教员办公室走去。

  见状,人偶脸上浮现出了以无机物而言过于饱含人性的,某种似笑非笑的奇妙表情。

  “……虽然并不打算对你自夸的内容多加置喙,不过我个人建议你最好尽快离开这里——如果不想成为明天一早梦之咲NEWS头条新闻的素材的话。”

  在与他擦肩而过的学生们频频投来的不自然的视线关注和窃窃私语声中,斋宫宗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啊。”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回廊2F,教员室。

  相信神智正常的学生没有几个人喜欢这里,特别是对于他这种自从二年级后半开始就被评价为行为不良,频繁收到梦幻祭组委会的参赛告知通知书(这些文件最后基本都用来充实手工艺部的打样纸板了)的学生而言。当然,那些人见人爱的教师集团走狗势力的学生会成员可能另当别论。比如莲巳敬人之流,哪怕某天因为打架斗殴被年级主任约谈,坐在这里感觉也像是来谈公事的。

  哼……一群得势之后耀武扬威的阿谀奉承之辈。

  话是这么说,作为这所学校名义上的管理核心的这个空间,怎么说——要堂而皇之的带着人偶进去的压力比想象中还要大。

  对此,天祥院给他的建议是,放心吧,我校的运营原则是不会因为比如身体或者精神问题就强制要求学生退学的,原则上,我们将给予其充分的尊重与平等的待遇——翻译一下大概就是,不要怂,大胆上,反正不会被退学。

  就此,他亲切的问候了对方全家,并再次对与虎谋皮这个词的含义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深呼吸。

  “打扰了。”

  他拉开房门。上课时间,还在办公室的教师并不多,一眼就可以看到底,环视一周,并没发现莲巳敬人的踪迹。但这时他意外的发现,教务处老师,学生会顾问——椚章臣竟然此刻偏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更糟糕的是,在他看到来人是自己的瞬间,脸上立刻浮现了——要形容的话,就是教师看到问题学生之后那种自然而言的“你又惹什么乱子了”的那种——带着警惕的狐疑之色,开口问道:

  “你有事吗,斋宫?”

  

  “椚……老师。”他态度僵硬的打了个招呼,“请问你有看到三——莲巳……君吗?我听说你刚才把他从教室叫走了?”

  他似乎听到憋不住笑的“噗”的一声,也不知是在嘲讽他说得勉勉强强的尊敬语,还是嘲讽他临时发明的莲巳君这个称呼——不,估计两者都有吧。

  “莲巳的话……他有些急事要处理,现在暂时外出了。”

  椚章臣脸上的狐疑之色更甚了,但他还是好好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附带了一句必备的经典反问。

  “你找他有事?”

  “不,没什么。”此时此刻,他情不自禁的浮现了“我到底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的这类感想,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学校教员糊弄过去:“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再另外找机会吧……告辞。”说罢他随手带上门,眼看着就能走掉的时候——

  

  “——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其实宗君的确有急事找他。”

  就听在空荡荡的教员办公室里,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声音的来源正是他手上的人偶——不知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声音乍听之下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像他。

  

  “笨——”

  他本来试图阻止对方说话,但一看到椚章臣的眼神,就知道此刻轻举妄动没准真的会给对方造成一些不可挽回的印象,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回头,配合手上人偶的说话内容,噔噔向前走了几步。

  可恶,事到如今只能让他来说了……!

  “其实宗君从早上开始,一直联系不到同班的天祥院君。”人偶开始伪造他惯常的语气流利的说出一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话,“明明约好了早上在学校见面的,但时间到了天祥院君却没有出现……宗君非常的担心,但是却没办法联系上对方。所以想找与天祥院君熟识的莲巳君探听下情况,没想到莲巳君也不在班级……”

  他勉勉强强把自己维持在一种面无表情的状态,终于强忍着把这段肉麻兮兮的发言听完了。

  “天祥院……?他说今天要来吗?”

  “正是如此。”

  令人意外的是,椚章臣竟然没有过于纠结他的说话方式,只是非常明显的露出了忧虑的表情。

  “奇怪,本来以为他前两天刚刚入院,最近都不会出席的……”

  

  ……入院?

  他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对方继续道。

  

  “抱歉,我这边暂时没得到他的消息。他最近身体状况不是很稳定,如果没能出席的话,说不定又发作了。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问问莲巳。”

  “那莲巳君现在——”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椚的脸上浮现出了明显的黑气——就连语气都变得不那么客气了起来。

  “拜一些问题学生之赐,他现在正在校外处理一些麻烦。大概中午就能回来。你到时候再找他就可以,现在先回教室吧。”

  “可——”

  “现在是上课时间吧?学生的本职就是学习,哪怕在这所梦之咲也一样。”椚似乎并没有进一步吐露情报的意思,只是板着脸对他严肃的说道,“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偶像之前,你们更需要的是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正经的人。什么时候你能学会不要用这种方式和我对话,才算是作为正经人走出了第一步。”

  事已至此,他手上的人偶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终于不说话了。

  斋宫宗本来应该立刻就势离开这个充当学生会势力的大本营的鬼地方,但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没有走出这一步。

  怎么说,和教师讨论这种事情的机会,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那个,我能否了解一下……”

  是今天说了太多话吗,感觉声音有些沙哑。

  

  “天祥院——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必须要反复入院的?”

  

  

  日日树涉步履轻快的行走在连接两栋教学楼的回廊上。

  他是一位有着一头奢华银发,以及端正而毫无瑕疵,仿佛聚光灯下名家手笔雕塑般的美貌——给人以强烈的脱离感和超越感,非此世之物一般的人物。作为梦之咲几大最具公众知名度的学生之一,他那洋溢到头发尖的华丽气质,走到哪里几乎都会引发不明真相的学生围观——

  当然,在他升上三年级的现在,这样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倒是多了不少见过真相之后,见到他立刻扭头或者绕道走的机智之人。

  就在半小时前,他被一个满头大汗的学生会成员从演剧部部室深处的一个大道具后面挖出来并紧急传唤——根据对方的说法,像他这样在全校各个角落寻找他行踪的教师和学生还有近十个——要求他不论在做什么,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到教务处椚老师面前报道,顺带一提后者的原话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学校翻过来也给我把他带来!”

  普通人面临这种事可能会吓得六神无主,不过对他而言,这只是打扰他暗记台词的一支琐碎插曲而已。

  于是半小时后,他终于把手里厚厚一本台词背完,发现仍然在部室门口战战兢兢等他的一年级新生已经急得要口吐白沫了。

  他说这样不好,年轻人,你还不理解人生的真谛——没错,我是在说爱和Amazing☆来来来,我来教你如何游刃有余的应对今天这种玫瑰色学园生活中的一点如同露水般转瞬即逝的插曲——

  该说不愧是那位莲巳敬人的手下吗,对方似乎一点都不买这类浪漫主义思考的账,只是愁眉苦脸的说前辈你一天不出来,我就一天没办法回去交差,我们班现在正突击测验呢,再不回去,我这学期的理论课学分可能要挂电线杆了。

  他拍了拍外套上的尘土,从大道具后面走出来,说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去教员办公室报道一趟吧。

  对方犹豫再三,还是面露纠结的一直把他“护送”到回廊门口,这才如同被老鹰放掉的兔子一般飞也似的向着一年级教室的方向蹿了出去。

  

  “真年轻啊——”

  他随口感慨着,漫不经心的向着教员办公室方向走去。

  

  至于他为什么会被椚老师为代表的学生会势力全校通缉……

  因为头绪实在太多了,他自己一时都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件事东窗事发。看对方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好坏姑且不论,八成是给人带来足够Amazing的重磅消息——身为为全世界带去惊奇与惊喜之人,这样的登场无疑是求之不得的——哪怕现有的征兆都表示他接下来将接受椚教员的痛斥。话虽如此,老老实实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似乎太过土气了……要不要考虑用绳子从窗外荡进去呢……

  

  就在这时。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人影从走廊尽头的教员办公室走了出来,拉上了门,然后似乎在和谁对话似的,一个人站在走廊中间说着什么。

  

  ………………宗?

  

  全校学生中,能够做到——或者该说,敢于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多,偏巧他认识并熟悉的就有一个,特别是他看到那头在上午耀眼的阳光下折射出一片反光的淡色短发之后。

  嗯哼~~没想到能够看到除本人以外被传唤到此地之人,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这样怎么能够不给他一个惊喜呢!吾之亲密的旧友,宗啊!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快速走到了对方身后,正要祭出招牌式亮相,却听到对方似乎一反常态的在和手中的人偶激烈争辩着什么,连他靠近这件事都完全没有注意到。而且说实话,这个对话的内容——

  

  “…………啊啊,是我多管闲事!你不如就这样自生自灭,躺在毁灭的深渊里到死为止都别求救,默默的让怨念的业火连骨髓都烧成灰就好了!这就是你的期望吧!”

  “…………那是…………”

  

  ……大早上的在说什么呢?哥特?视觉系?(此处指Gothic Rock及Visual Rock)而且他手上的人偶是不是刚刚说了什么?嗯————……

  不过因为片刻的犹豫而耽误出场的时机,可不是本人日日树涉的风格☆!

  “呀,我亲爱的琴弦独奏者——宗!真是个愉快的早晨呢!怎么?一大早就兴致这么高啊?Miss Madmoiselle~!”

  说时迟那时快,他啪的从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边闪电般的闪到对方面前,一边从袖口甩出了一只玫瑰,在大量飞扬的红色花瓣中闪耀登场了。

  

  仅仅片刻后,从不意外的日日树涉开始感到有些意外了。

  

  不光是因为斋宫宗下意识的腾的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见了鬼似的脸色煞白的僵住了。

  他姣好的眉头微微一簇,低头看向他抱在怀里的——金发碧眼的法国少女人偶,古董品,凝聚着沉重历史感的精致物件,宗每天像命根子似的抱在手里,旁人哪怕连摸一下都会引发他的勃然大怒。青年端正的面孔凑近观察了这个人偶良久,在一段令人窒息般的沉默后,突然——

  “嗯……想不通啊。”

  他直视着人偶的眼睛问。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 竟然还没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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